真正有德性的人那就是天庭高耸，地角方圆，照相术的说法就叫做龙形豹姿，一看精气神就非常饱满，好像是内力充盈，干什么事都能成功的，这种人才叫做有德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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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主论》中有一个重要的主题，就是用德性(virtu)来征服时运(fortuna)，想听听您的解读。

刘仲敬：这是知识分子在文明后期自己给自己解嘲的说法，最早的德性论不是这样的。在最早的德性论当中，德性和时运是不可分的，或者说时运本身就说明了诸神对你青睐的程度。如果你运气很差劲，一定还要说是你德性很好，这是没有人相信的。德性是有具体的体现的，像在荷马史诗那个时代，像特尔西特斯这样的煽动家，那就肯定是没有德性的，因为他的形象就是那种“望之不似人君”，大家看见的就是獐头鼠目的形象，满口黄牙，满嘴烂掉，说话的口气也没有这么自信，都是些失败主义的理论。真正有德性的人那就是天庭高耸，地角方圆，照相术的说法就叫做龙形豹姿，一看精气神就非常饱满，好像是内力充盈，干什么事都能成功的，这种人才叫做有德性的人。

问：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和外貌能否做出德性高低的判断？您提到内心奸猾狡诈的人会整日惶惶不安，能否再举几个例子？

刘仲敬：那是古人，包括希腊罗马人和周人，对德性的看法。这个看法是带有明显贵族主义特点的，意思就是：德不称位，你就会本能的感觉到不安，在你不能胜任的位置上，你会看到四面八方都是威胁，内心会充满恐惧；而德称其位的人，他处在自己能够胜任的位置上，他的一举一动和表现必然是非常自信的。处在高位，好像是如鱼得水，这就是说明他本来就配得上高位；而不配得上高位的人突然处在高位上，自然而然的就会表现得非常惶恐不安。像荷马史诗里面就许多这样的场面：像阿喀琉斯这样的武士，如果出战的话，就像是如鱼得水一样，走到他的合理的位置上；奥德修斯这样足智多谋的人处在......【1分钟时间到】

问：在生活中可以从哪些方面看出一个人的德性高低？阶级地位和经济状况是不是主要的参考指标？

刘仲敬：肯定不是，德性跟经济状况并不成正比，英国的小地主肯定比伦敦的金融家德性要高得多，尽管后者肯定比他要有钱得多。德性这个东西，主要取决于你能够维持的关系的数量，和你通过这些关系塑造的可以相互信任的共同体的强弱。如果你的德性强，那么你自然而然的，就像是烛光吸引飞蛾或者是蜜汁吸引苍蝇一样，会吸引很多人来投靠你。用市场经济的术语来说，就是说因为你的信用记录好，愿意借钱给你的银行特别多。当然这个原理其实不仅仅限于经济方面，如果你信用特别好的话，那么即使你是个不识字的人，像张作霖那样，就是因为你说话算话，有担当，就会有很多人愿意奉你做大哥，你说话，他们会愿意相信。如果你又怯懦又卑鄙，经常说话不算话的话，即使你学问很大、钱......【1分钟时间到】

问：您提到一个人德性的高低体现在维持人际关系的数量上，那么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是否意味着德性的低下以及性格上的怯懦和狡诈？

刘仲敬：没有共同体，说德性是没有意义的。说德性没有意义，不代表德性低下。例如你说一个三角形，说它的颜色是没有意义的，你不能说三角形是绿色还是红色，这并不表明三角形的颜色是冷色调或者是暖色调。你如果是像鲁滨逊一样在孤岛上，那就无所谓德性；有了星期五，那就可以看出他的德性的高低了。德性这个东西好像是，像平原君说的那样，“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你不可能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不把自己的德性体现出来。自然而然的，德性低下的人会给他周围那些跟他实际接触的人留下不可信任的印象；而德性高的人会在自己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吸引更多的人，因为那些人在跟他接触的时候发现他这个人比其他人要......【1分钟时间到】

问：从一个人的私生活能看出什么端倪？费拉的私生活是否是十分混乱和放纵？而有德之人的私生活则是保守和节制的？

刘仲敬：生活混乱是缺乏责任感和克制能力的表现。放纵，说明你不在乎伤害跟你最亲密的人，是你内心是否真正善良和有责任感的表现。一个人如果说是真正有德的，他首先就要体现在自己周围的身边人身上。如果一个人不断的背叛他自己周围的人，那你很难想象，他对他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能够表现出更大的忠诚和责任感。在一个特别小的小共同体、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人都相互认识的情况下，作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在这种社会中，舆论的风评是非常可靠的，能够表现出一个人的德性。如果一个人德性不足，即使智力很高的话，在这样的小共同体也是无法立足的。但是在太大的社会中间，有很多人和很多人之间相接触，只能通过间接的手段，这个情况下，小共同体的判断就会......【1分钟时间到】

问：缺乏社会关系和共同体的人是软弱无力的，那么您对选择过一种清心寡欲的隐士生活的人有什么忠告？

刘仲敬：隐士很可能会构成另一种共同体形成的核心，因为隐士就是拒绝了原有的社会关系。如果隐士是真正有德性的人，那么这个德性不会因为他自己主观的选择退出社会而消失，相反，他退出社会的行动本身，就会把他变成另一种形式的凝结核，吸引许多跟他有类似价值观、对现实社会不满的人，选择与他类似的方式退出社会，这种退出的行动本身就会构成另一种社会集结的种子和信号。实际上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社会，都是以隐士和退出的方式集结成为新的强大社会。而这个社会在形成的过程中间，引起了原有社会的不满，以至于他们退出的行为被原有的社会视为一种宣战的行动，结果退出变成一种革命性的重建。如果隐士本人是具有......【1分钟时间到】